深秋,首见瓦尔登湖。当年应该更美,所以梭罗才环湖而居。今天有两条环湖路,一条紧邻着湖、斜斜的小坡,一条被秋林浸染、人工铺就。其实,在马萨诸塞到处可见这样的池塘,多到不能每一个都给名字。秋日,这些水域像是凡间和天堂的临界地,眩惑迷人。清晨正午黄昏,色温色彩色调,闪耀出不一样的光芒,风华绝代!因而,一路过这些池塘,我便惊呼:瓦尔登湖!以致AL现在也呼叫所有池塘为:瓦尔登!
好多人心里都有一个瓦尔登。远离工业文明,那里那时,梭罗每天几斤几两地记账、伐木、钓鱼、盯着湖水变幻颜色。我那天,乐享科技为人服务用手机记录瓦尔登,天空坨坨白云如战场般随大风飘忽,湖面泛舟的人不真实地晃荡着,一对情侣在冰冷的水中游过,野鸭立在石头上晾晒翅膀。梭罗,这里已被麻州列为保护景点,还复制了一个梭罗小屋供人参观。单人小床、小桌子椅子、一个烧木柴的炉子。感谢上帝,如果没有取暖,再有理想的梭罗也熬不出瓦尔登啊!梭罗哈佛毕业,何去何从?读书、论理已经到达顶点,工业文明的冲击和压力,会像今天我的擎天不来念想的美国他想先去看社会?还是会像我的异族婚姻一样不容易?我说话直接了当,“不要穿鞋子到地毯上。”AL接着我说:“亲爱的,请不要穿鞋子到地毯上好吗?”——他自作自话替我说完他想听到的话。我们按图索骥准备做香蕉面包。我坚持说第一步的面粉就是买来的盒装。他到处找家里的面粉。我让他走开我来做。他脸红脖子粗地吼他不知所措了。我们暂停。然后又重新开始。他温和地再次请我知错道个歉。好吧。然后我们背台词一样把刚才的异议,夸张地演一遍。生命,不是不停歇的马拉松,人人需要喘息、大笑、接受彼此。
梭罗,世事变化如斯。瓦尔登湖所在的镇如今是富人区,从瓦尔登湖驾车去你的哈佛,半小时。再思量你的日子,简单知足,有瓦尔登四季的温情和文学的温暖,到如今也足也。谁人定义这是贫穷?我住在阿克斯布里奇的西河路,闲散悠然,邻居们在百米之外,屋成为我的风景,人成为我的记忆。可我在你的家乡逡巡。这里有我不熟悉的模样。
我想跟瓦尔登再熟悉些,冬末的一天我们去环湖一圈。湖水缩减了不少,并有些许浮冰;秋日很撩过人的树木们默楞着大片大片的褐色像不清爽的容颜;天空蔚蓝高远,远及梭罗时代一百六十年前;——天地不变人心不变,风景就不变。我们老教堂的唱诗女声那叫天籁没人比她好,还有缅因波特兰最大的天主教堂:平安夜,我们迟到了站一旁;一位高大挺拔威严的先生走过来;我以为不能站立,却原来是他给我们让座位;然后,他和他翻版一样的儿子,就笔直地站着站着,跪拜时双膝着地无一点敷衍。使然,是什么样的人心不变?仰俯之间,屈伸自如!议员?州长?我把意愿中大人物的角色都安给他。有一些生命,就像天地,风景美好。
瓦尔登是一个偶像,每年16万人借风而来。我面对她坐下来吃喝,听我的爱人跟一个中国家庭聊他们住的那里。
2017.3.1 于阿克斯布里奇,麻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