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知道是不是由于黑头发,Helen对中国有一种本能似的亲近,就连她的老头也更愿意呆在中国的义乌做一个英语教师,而不愿意在澳洲养养花弄弄草。Helen说她不愿让老头继续在中国花哨,必须回澳洲了。我见到这个老人时,他口袋里总揣着一本中文书,走到哪儿学到哪儿,可爱至极。Helen有三个孩子,唯一的儿子(就是Diva爸爸)的去世,可以想象怎样打击了她。我们谁也不提这个伤心的话题。Helen把所有的爱都给了Diva。她在Diva的小房里并排放了一张自己的床。她不陪Diva睡觉的时候,床上就放满了Diva的玩具。老头从中国回来,Helen就经常回自己家;临走时Diva缠着她咕咕哝哝。Helen一遍遍地亲她,一面不停地安抚她“darling, my darling.”(我亲爱的)。Helen甚至溺爱这个孙女,不让她干丁点家务活,不像妈妈那样逼她学中文,给她零花钱,帮助她学摇滚。Diva说得最溜的中文就是叫“奶奶”。
Diva在英文中是女高音的意思。想起她12岁的时候,不论天气多冷,总是光着脚满屋子走来走去;或者跪在汽车后座、作抱吉他状陶醉地歌唱;初夏的时候,扭着开始发育的小屁股,小女人一样地跟妈妈和奶奶臭美臭美呢。妈妈、奶奶曾经带Diva,从墨尔本开车到悉尼参加全国小学生环保演讲比赛,得了一等奖。小学毕业时,Diva考进了令很多亚裔家庭羡慕的东部的一所私立学校。妈妈为了使她不忘忧,给她的校服是高年级学生转卖的旧货。奶奶允诺假期带她去欧洲旅游。Diva得意地计算着自己的护照上又要多几个国家的印记了。Diva喜欢跟我们交流。她总是问我:“you come to Australia for business?”(你到澳大利亚出公差吗?) Diva跟妈妈、奶奶来过两次上海及妈妈的老家舟山群岛。她说印象中外公外婆家海鲜很多、上海的人也特别多。我跟她说:以后到美丽的海南岛看海;她说她还想去更美丽的Tasmania(塔斯玛利亚岛,在墨尔本对面的南太平洋上)。我总是想像:如果爸爸还在,Diva是更依恋澳大利亚呢还是更向往中国?
Helen 和Diva,一对相差五十岁的澳洲祖孙,因为榕,她们对中国,处于远眺或近观的角度,或者爱,或者牵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