依我看来,尽管这件事掀起了如此巨大的波澜,美联航也在劫难逃,陶医生可能会获得可观的赔偿,我们在美国的华人,也还是应该想想倘若自己遇到类似情况时,应该怎么办。
我无法预测别人会怎么办,我只能谈谈我会怎么办。
我感觉,即便是陶医生获得了巨额赔偿,我也不会奢望这样的馅饼会掉到我头上,我还是老老实实,“党叫干嘛就干嘛”算了。为什么? 首先,我不能保证那些牛高马大的保安或者警察能够做到下手精准(不打要命处),力度均匀(不往死里打)。万一脑震荡力度超过预期,一下子把我这万金之躯给震死了呢?唉,那可就吃什么都不香了, 要那些补偿款有什么用呢? 这还不是最惨的,万一震成了植物人呢?或者造成了什么后遗症呢? 死又死不了,活也活不好,比死还更惨。就算没有那么惨,倘若把俺给破了相呢?俺本来长得就磕趁,再破点相,还怎么活下去呢(一笑)?其次,据说陶医生的牙也在这次事件中掉了两颗,俺可不愿意为了赔偿,也去掉两颗牙。俺的门牙,其中就有一颗已经因为一次撞击而光荣失去了,好容易才补上,再去掉一次,谁知道会产生什么结果呢? 能不能再照葫芦画瓢补一颗?我不是牙医,心中无数。再次,我也无法保证在当时那种情况下,就有人把我挨打被拖的过程录下来放到网上,从而使得美联航如过街老鼠,人人喊打。万一我被打得半死不活,却没人录像,没有证据,而且目击者没有人出来为我作证呢?那还不是美联航想怎么说就怎么说?我又怎么能够保证我能够胜诉呢?
再说了,对于陶医生这个全家都是医生的家庭来说,钱并不是那么重要。不管别人怎么看,陶医生自己恐怕不会为了赔偿去愿意经受一次脑震荡,掉两颗牙,遭受一次鼻子部位的骨折。须知,陶医生已经69岁了,一个老年人,风烛残年,平时都需要非常注意身体状况,哪里还能冒险去经受这种被拖打的折腾呢?
此外,陶医生事后得到了各界的广泛声援。可是,同机的其他乘客的反应呢?如果其他三个乘客碰巧是别的族裔 (我不知道那三位是什么族裔),而且他们都按照航空公司的安排很快就下了飞机,而就剩一个亚裔坚决不下飞机,从而耽误飞机起飞数小时之久,我猜想,其他乘客固然不赞同美联航的做法,但是此事恐怕不会给亚裔增光。
凡此种种,想想都累。
陶医生虽然不走运,鼻子骨折,脑子震荡,牙齿脱落,但他又是走运的。走运在于,有人把他被拖打的视频即刻放到了网上,又碰巧天下苦美联航久矣。所以一颗火星,立刻成燎原之势, 陶医生应该能够讨回公道。我很难想象下一个倒霉的亚裔能够在一个恰当的时间,受一个恰当的伤,同时又能够获得全国各界各种族的同声支持。
倘若是我处在陶医生当时的情况,我也不会跟保安硬抗。查查飞机的起飞时间是下午5.45, 后面还有几趟飞机飞往同一个城市,我会下飞机,设法马上换乘另一班飞机回家。如果实在当晚没有航班,次日凌晨也许会有。实在不行,路易威尔离芝加哥奥海尔机场也就311英里,租辆车开回去也就5个小时。假定6:30可以租到车,午夜之前到家应该没有问题。这是我会考虑的选择。退一步说,如果一下子开5个小时的车太累,我很可能会在半路上住旅店休息,次日一早再开两个小时赶到单位,什么都不会耽误。
如果真的不差钱,甚至可以打出租回到家里。
总而言之,为这个不大不小的委屈,受那么大的皮肉之苦,实在是不值得。
所以说,倘若我遇到这种情况,我会老老实实离开飞机再说。
至于美联航的服务,我早在《《日本印象》》那篇短文里就说过,实在不敢恭维,可以说是自打我28年前第一次乘飞机以来最差的,没有之一。
美联航为了让四个机组人员登机,不惜把四个已经入座的客人赶下飞机,真是蠢得可以。如果是我当家,恐怕早就制定规则,300英里之内的机组人员调遣,一律不得以把客人赶下飞机的方式来安排。美联航完全可以雇一辆车,把四个机组人员送往路易威尔。如果说,送一个人代价嫌高,一下子送4个人,要比把4个客人赶下飞机合算多了。这个账都不会算,运营里面的漏洞一定还有很多,呵呵。